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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27 2024-05-27
作者丨翟晨旭
三月份,很久不在微博里提三国时代的易中天,在粉丝的追问下,再一次聊到了相关的话题。
他说:“当今国际形势与春秋战国不同,也与三国时期不同。拿本《三国演义》就来指点江山,玩玩可以,当不得真。当了真,轻则打脸,重则会被打得满地找牙……”
沉默了许久的易老教授,说起三国来似乎还是如当年初登《百家讲坛》那般犀利,时局的事不置一词,但你看了就懂了。
依稀之中,时光仿佛,七十多岁的易中天在历史的长河中挥斥方遒,满满都是自己年轻的模样。
踏着解放战争的硝烟,1947年,易中天出生在湖南长沙。
大概几年前,央视播出了一档真人秀节目《客从何处来》,里面就讲到了“长沙伢子”易中天通过“寻根”的方式,在湖南探寻自己家族史的故事。
年轻时的易中天
过程很有意思,这里就不多赘述了,只能说易家当年在湖南不说是钟鸣鼎食,起码也算书香门第了,按照咱以前讲过的作家来看,过去这号家庭出来的一般都有点文艺天赋,木心如是,马未都如是,易中天也如是。
只不过,年轻的易中天生晚了。
往前没赶上木心受业的“黄金十年”,往后没赶上老马所在的改革开放。
1965年,不到二十的易中天响应国家号召,窜到了新疆建设兵团“上山下乡”,再往后一年,十年动荡开始,学是没得上了。
后来易中天自己无奈地说:“其实所有倒霉的事情都被我们赶上了。
长身体的时候是三年困难时期,所以我们都要么瘦要么矮,正好是长知识的时候遇上山下乡。”
对当代文学史熟悉的朋友应该能理解,上山下乡这事算是对50后左右这批作家影响最大的一件事了,虽然踩在了“40后”的尾巴上,但易中天也不例外。
他在新疆一待就是十几年,并在新疆成家立业。
一开始去新疆可能还是凭着一腔懵懂的热血,但在看了本苏联小说《勇敢》以后,易中天逐渐坚定了自己的理想,开始做出了长留新疆的准备。
到了1978年那会,易中天已经成为了建设兵团某高中学校的老师了,假如没有那条石破天惊的消息,他的一生也许会一直在这个岗位上,最多升任一个副校长的职务。
那年年底,中央宣布恢复高考和研究生考试。
很多人第一反应是注意到前半段,但易中天这人天生就有点邪劲,那会儿也才三十出头了,实在是不好意思去和自己学生一起参加高考。
所以心一横,直接跳级,拿着高中学历去报考了研究生考试。
这波操作确实很刺激,但结果也很刺激,易中天凭借良好的底子,一举考入武汉大学中文系,三年后毕业,并留任讲师,算是顺利进入了学术体制内。
这份工作来的并不容易,因为研究生想直接留在武大本身就很难,更何况易中天还是高中生直接窜上来的,自然引发了一批“老先生”的不满。
赏识易中天的武大老校长刘道玉把报告都打到教育部了,这才给他把工作安排下来。
不过借用易中天后来在《品三国》中的话来说“孙氏入吴,基础不牢;老大一死,地动山摇”,易中天这手根基不牢,让他在之后的十年里吃尽了苦头。
虽然在学术系统待了大半辈子,但易中天对这个系统仍然没什么好印象。
他给了十六个字的评价:中央集权、计划经济、行政干预,等级观念。一直到退休,易中天都认为自己是这套系统的受害者。
在武大十年,易中天的课都以“叫好又叫座”出名,谁都知道中文系来了个年轻的讲师,讲课跟讲段子差不多,发展到最后,易中天的教室里座无虚席,连走廊上都坐满了旁听的学生。
当然,课堂得意,职场不见得。
嬉笑怒骂皆是文章的易中天开始被武大的老人们针对,他没读过大学的弱点被无限放大,这导致他连续十年都卡在讲师的职称上,而他本应早在1986年就有机会晋升副教授。
笔者几年前曾访问过一次武大,沿着珞珈山的小路溜达了一圈,许多教授的和职工楼都坐落在其间,年代感十足,周围景色美则美矣,估计住起来的感受恐怕不太美好。
那会儿易教授一家三口闷在三十多平的筒子楼里面,一住就是十年,想必过的是很窘迫的。
讲这些的目的不是为了衬托易中天后面的励志和春风得意,而是必须得说明。这十年的打磨,对于易中天的写作思想产生了极大的影响。
因为《品三国》实在是太火了,以至于很多人都记不得易中天当年是干什么的了。
易中天当年在武大,念的中文系,教的是文学理论和美学,都是相当抽象的学问,第一本出版的著作《〈文心雕龙〉的美学思想论稿》,现在也没什么人提了。
老校长刘道玉的退休,可以看作是让易中天离开武大的“最后一根稻草”,这背后当然有很多作为学者所不为人知的辛酸泪。
但如果仅仅以“待遇不公”去定义易中天在九十年代前后的一种转变,是比较狭隘的。
1992年,易中天的人生转折之年,厦门大学求贤若渴,把易中天从“太热”的武汉大学捞到了气候宜人的厦门海边。
厦门大学给出的承诺是:“想研究什么课题,就研究什么,学校都不干预,也不设行政级别,但参加院务会议”。
正是这样的“待遇”,成就了后来的易中天,三年以后,一本《艺术人类学》就写了出来,这当然属于跨学科的范畴,但易中天还是凭借这本书,在全校的投票中,获得了正高的职称。
“那时只看学术水平,没有学术腐败”,易中天这样解释道。
但也在那几年里,易中天的思想也开始发生了转变,他接受了好友林兴宅的建议:做一个学术,一定要有一个结果,要么对现实有用,要么对将来有用,都没用,那就别做。
这种思想,支撑着易中天走向了一条“世俗化”的道路。
在某种意义上说,易中天这条路,走的其实是余秋雨的风格。
后者作为前辈,比易中天先行了十年。
余秋雨八十年代那会已经成为了全国最年轻的正高级文科教授,也写出了大部头《中国戏剧史》,但最后还是以《文化苦旅》等随笔而火遍大江南北。
而易中天也是如此,学术领域固然做的是曲高寡和的东西,但从他的第一本随笔《闲话中国人》开始,就一发不可收拾,嬉笑怒骂皆成文章,所以在后面的采访里,易中天一直很认可余秋雨的风格。
易中天自己也承认:“余秋雨先生是先行者。该不该走是一个问题,走得好不好是另一个问题”。
伴随着这种想法,易中天在厦大渡过了十余年的时间,2006年在“百家讲坛”开讲《品三国》,最终大红大紫,成为了“学术超男”,不得不说,这里面其实是有一个长时间的思考积累。
当时刚接《品三国》那会,易中天并不知道,这个节目会有多大的影响力,也不清楚到底该讲多久。节目的策划人给了他个大胆的建议:要讲,就干脆来一年。易中天一咬牙,应了下来。
之后的故事我们都知道了,那一年里,易中天常常往返于北京和厦门的航班里,随手带着本《三国志》,翻一翻,形成稿子,去了北京就讲。
和许多其他登上“百家讲坛”的教授比,易中天显得尤为“年轻力壮”,一天之内录五节完全不是问题,许多语段信手拈来,妙语连珠之间,带着一种老派知识分子的冷幽默。
很多人都是因为《品三国》的讲课去成为“易粉”的,但其实,易中天的文章犀利程度,还在其讲课的视频之上。
《品三国》是一个机遇,但绝不是成就易中天的唯一因素。
易中天似乎始终是易中天,不曾因为成名而改的面目全非,《品三国》之后的他,无非也就是一个知识分子,逐渐走向了“公众知识分子”的范畴,尽管这个词如今饱受争议,但易中天乐此不疲。
他的博客一直坚持更新到2018年,做的全都是历史科普和杂谈一类的东西。
例如他写了一篇长文,细细地反驳“教科书”里的所谓“封建”概念,也许读的人并不多,但七十多岁的易中天,一直还在做。
我常常想,也许是这种心态,促使着易中天从2013年前后,开始隐居去写《易中天中华史》,准备用自己的角度去把中国史煌煌五千年去梳理一遍。
这个想法未免大胆,加之易中天本非专业,这让他收获的批评远多于赞扬,加上战线拉得太长,以至于颇有虎头蛇尾之嫌,最终这套书在写到明代以后,不再有后续。
恍惚间,易中天也已经是年近八十的老人了,那些在06年曾经鲜活过的三国的英雄和传奇们,最终落寞于新的时代。
易中天身处时代中,他的文字和思想都存在争议的空间,但正是因为这些争议,世界才显得真实和有趣。
正如易中天自己评价的那样:“我不是专家型的学者,我只是一个探路的人,是一个趟地雷的人,随时都有可能牺牲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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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丨夏夜飞行